夜晚,我在相邻的阳台上看见了海德。
她高高地坐在平滑石头扶手的边缘,眺望着远处高悬于山巅的黄金宫。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,那宫殿即使是在夜晚,仍然在点燃的灯光中如此明亮。
焦点慢慢收回,我突然想起了海德也是王族,是和父亲一起居于黄金宫之外的王族,至于原因我猜是因为她的小姑吧。
——难怪会紧盯着黄金宫。
“怎么,想家了?”
海德摇了摇头,“不,老娘的家在阿恩利舍。”
果然是干净利落的答案,顺着这个答案,我接着问道。
“其实……我一直很好奇作为王族的你们为什么住在阿恩利舍,而不是王都。”
我用眼角偷偷瞟了一眼海德,可惜没能看出些什么。
也许是那种不方便讲出来的原因吧,海德并没有立刻回答。眼见如此,我赶紧找了个台阶。
“只是随口一问,那我去睡觉了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
刚转过身的我被海德叫住了,此时借着屋里的灯光,终于看清了她的表情。
是一种压抑在纠结之中的……如果我没看错的话,是一种柔弱感。眼帘微动中虹膜折射着橙黄色的灯光,漂移着的视线里沁着几分湿润。
一闭一睁,紧接着深深的一个呼吸,海德笑了,刚才的一切就这么轻易地消失在了我的眼前。
“也没什么,老娘是被亲爹连累了。他被赶出了家门,老娘总不能不跟着吧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她刚想伸手蹭鼻头,似乎觉得哪里不对,立刻把手藏到了身后,而那笑声在我听来,尽是自嘲的味道。
难怪是自嘲,海德之后的话让我理解了。
这个多灾多难的王族,不准确讲应该是海德这一支多灾多难的嫡系王族。
先是她的大姑突然人间蒸发,从小被姐姐带大的父亲,始终相信自己姐姐还活着,在葬礼大闹一番被赶出了黄金宫。
紧接着就是她的爷爷领回了还在襁褓中的小姑,小姑作为私生子的存在被全族的排挤。
这时海德的父亲又跳出来了,把对姐姐的全部情感投入到妹妹身上的男人,不计后果地处处与族人作对。
终于,在一天深夜,海德的父亲潜进黄金宫,断了某个二世祖的子孙根,让事情变得一发而不可收拾。
“那个家伙的母亲来自询议院,老娘的爷爷也挡不住了。”海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,“所以老娘只好跟着爹逃了,这一逃就逃到了阿恩利舍。”
“可惜老娘那时候小,早知道那个死鬼老爹脑子里只有妹妹、妹妹和妹妹。老娘……才不会跟着他走。”
这样软弱的语气,我信你才怪,明明是用一个虚假的结尾来结束一个真实的故事。
讲完了故事的海德像是卸下了巨大的压力,伸了伸懒腰一脸轻松地回了屋里。
“你也早点睡!”说完她那里立刻黑了下去。
阳台上只剩下我了。
但问题是,听了这么一大段故事,再被冷风一吹,我想我大概是睡不着了。
百无聊赖地四处看着,整个宿舍区只有我和对面的一号房还亮着灯。白天看不真切,但这会透过灯光,倒是能从窗帘上看到几个身影,似乎住了不少人的样子。
“不过真是节约,居然挤在一间卧室里。”
我笑着向对面招了招手,打了个招呼。
不过估计因为隔着窗帘,对面根本看不到,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
嘶,别说这晚上还有些阴冷。
我紧了紧衣领后,也回到了屋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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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夜过后,距离死亡,还有61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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